这家便利店看起来没有什么不一样——穿着制服的员工,摆放整齐的货架,品种丰富的商品,饭点前后就会变多的顾客……这样的便利店在日本街头随处可见,你走进这家便利店,也不会觉得它有什么不同。
图源:《纪实七十二小时:大医院里的小便利店》截图
但是这家便利店看起来又好像有那么点不一样——来购物的人有挂着点滴的,带着听诊器的,坐着轮椅的,穿着病号服的……便利店里除了卖正常口味的食品,还有很多低糖的、低卡路里的特制食品,甚至还在卖病号服,而这些场景你不会在街头的便利店随便看到。
打着点滴来购物的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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便利店出售的无糖食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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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起来似乎一样却又有些不一样,都因为医院里。
《纪实七十二小时:大医院里的小便利店》
图源:豆瓣
日本NHK电视台《纪实七十二小时》系列节目,这次将镜头对准了位于日本鸭医院里的一间小小便利店。在《纪实七十二小时:大医院里的小便利店》里,透过镜头记录下了每一次购物,形色人生在这里擦肩而过,平常与不平常在这里汇集,也呈现了不同的故事和勇气。
24H不打烊的补给站
一天24小时,这家不打烊的便利店是医务人员、患者以及家属的休憩地和补给站,满足着不同人们的不同的需求。
凌晨5点20,天才刚刚亮,便利店就已经有顾客了——因为患有血液病,不太方便出入人多的场合,所以这位女士就在凌晨人少的时候,来便利店选购自己所需的东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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早上6点30,便利店的杂志陈列架前一位主妇在挑选杂志,她的爱人马上就要做手术了,她想像平时一样,买点杂志看看,以缓解自己紧张的心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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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午11点49,店里出现了一位外国顾客,医院国际部的副院长,说着一口流利的日语,还和记者开着日语谐音梗的玩笑。他说,为了节省时间,一般都是来便利店买午餐,这样才能一边吃饭一边工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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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午3点过,一位坐在轮椅上的妇人来到了便利店,找寻半天,她终于找到了她想要的东西——不含糖的糖,因为糖尿病住院的她,还是有点馋想吃点糖,所以来了便利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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晚上7点24,来了一位买点心的青年,他坐在轮椅上,可以明显看到他的脚受伤了。「(因为受伤)心情糟糕透了,每天都会来买一份点心吃」,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,「不吃的话会很难过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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深夜22点多,已经连着工作三天的重症监护室医生来买晚饭,他选了一些关东煮,因为要连着上班,他趁着晚上这好不容易的休息时间,把明天的三餐也全都买好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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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是便利店一天的小小缩影。照顾病人、救治病人、面对疾病……拥有不同需求的人在这里短暂地停留,因为这里,有他们所需要的那些可以让他们继续面对难题的补给。
医院里的治愈所
装满了商品,也承载着人们不同的情绪,这家便利店不仅仅是商店,也是人们的情绪转换地和心灵治愈所。
深夜,一名男子在便利店徘徊,医院肿瘤内科的医生,白天的诊疗工作结束后,晚上还要整理文件和资料,忙到深夜都还没能回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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逛了十分钟,最后只买了一盒小零食,短暂的休息时间,又在便利店里度过了。实际上,他几乎每个休息时间都要来逛逛便利店,这已经成了他调节情绪的习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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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位因为乳腺癌而住院治疗的女士,住院九天,已经在便利店买了五六件住院穿的衣服了,她说起这件事的时候,也因为觉得有些荒唐而忍不住笑了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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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闲暇时间多,也就只能买买东西了」,她说完又笑了。住院的这些天,因为觉得在病房待着闷,所以便利店就已经成了她透气的空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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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午,便利店来了一对老夫妻,他们在病号服的架子前挑选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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妻子去年诊断出了皮肤癌,一直在接受治疗,已经住院很长时间了,因为不想一个人,丈夫始终都陪伴着妻子。来便利店买东西,也成了他们释放压力的方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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恩爱的两人,似医院里的甜蜜约会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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医院,便利店里五颜六色的商品,似乎代表着更丰富、新奇的日常生活,来到这里,你可以有很多选择,而这些选择并不重大,不涉及生死,只关乎琐碎生活。
形色人生的交汇
不同的人因医院,又都在这家小小便利店交汇。
还没到饭点,这位老人就已经坐在便利店外吃便当了。因为照顾生病的母亲,正常的吃饭时间被打乱,几乎没有什么食欲,只是为了维持体力,才抽空来吃点东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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低龄老人照顾高龄父母,医院里已经成了常态。但是他说,只要母亲想要继续活下去,他就会继续守护母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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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9岁的大工刚刚出院,面对摄制组对他说的「恭喜出院」,他有些不知所措地说了声「谢谢」,他笑了笑,「不过,不行了,活不了几年了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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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的大肠癌已经扩散到了肝脏,没法进行手术,他决定不再继续治疗了。而与妻子离婚20年一直一个人过的他,今天只有邻居来接他出院,来这家住院时常逛的便利店,就是来买回家之后自己要吃的饭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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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0岁的妇产科医生,刚刚值完夜班,接下来又要开始白天的工作。「好辛苦啊」记者说道,「但我很开心」,她笑脸盈盈,谈笑间就已经「干」掉了一瓶营养剂和一瓶红牛,还有些无奈地又笑嘻嘻地和记者吐槽自己因为工作而一直单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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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话说您为什么又觉得在妇产科工作很开心呢?」
「要说理由的话」,她想了想,「应该还是因为,只有我们科才可以对患者说『恭喜你』这一点吧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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短暂的休息,充电完成,她走出了便利店,元气满满地冲记者挥挥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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晚上十一点,她又出现在了便利店,要下班了,这次她只买了几瓶水。
「回家后就睡觉了吗?」
「这个话题可能有些沉重啊,因为会失眠」,她还是笑着对记者说,「会做噩梦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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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位已经做了四年的妇产科医生,在工作时发泄不出的压力,渐渐郁结下来,会做噩梦,也会因此失眠。她说,因为要承担的责任太过沉重,在因为自己而让患儿遭受痛苦时,她都会因自责而哭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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长时间的高强度工作,因为关乎生死,医生们都承受着非常大的压力,在深夜,工作了一天的医生们也难免会挂着疲态。
这位急诊科的研修医生,终于在深夜吃上了饭,担心会来病患,他不敢在便利店停留太久,医院吃。在杂乱、狭小的休息间抽空吃完便当,他拉出了几个凳子,拼成了一张小床,要抓紧时间眯一会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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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摄制组问他,当初为什么要选择当医生时,他一时不知应该说些什么——因为忙碌,他都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个问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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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同的境遇,相同的笑脸
在医院里,每个人都有着不同的故事和不同的人生,但在这间便利店,当他们面对镜头时,却都有着一张相同的笑脸。
这位开心地期待着泡面泡好的医生,五分钟之后还有一台手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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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对恩爱的老夫妻,妻子在看似一切都熬出头的时候患了皮肤癌,但她还是觉得这样也挺幸福,当丈夫说现在自己一个人吃饭时,她笑了,「为了这个,也想快点回家啊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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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个小伙子,打着点滴在便利店选零食,他冲着镜头,云淡风轻地笑着说,「我差点就死了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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值了几天班的循环内科的医生选了速食乌冬面做晚饭,笑嘻嘻的说,白天吃了泡面,为了健康着想,晚上吃速食乌冬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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等不及让报纸送到病房,拖着点滴架也要来便利店买报纸的「性子急」大叔,他笑说,病人都起来的很早,因为有的人会因为疼睡不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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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位前几天刚刚生产完的妇女,买了一瓶水,她给她的孩子取名为「环」,因为这就像生命的轮回,她微笑着说,「我想,必须要学会感恩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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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医院这最能见证人生酸甜苦辣的地方,种种人生在这个小小便利店交汇——这里没有触目惊心的疼痛和苦难,只有斑斓而琐碎的生活。
或许,这就是笑对人生的样子吧。(作者:AutumnLeafs;责编:joy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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