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晏洋第一次见到温拿的时候,她正趴在福州路某个生了锈的配电箱上吃一枚奥利奥温拿。那天刚好出奇地堵,晏洋挪到路口的时候干脆熄了火,很认真地打量这个紫头发的小姑娘。
她慢条斯理地吃掉最后一口,融化的冰激凌顺着手背流下来,两只手都粘粘的没处放,尴尬地晾在空里。
晏洋挤出去后到来福士买了个包,走的时候鬼使神差又跑到路口看了一眼,温拿果然还傻愣愣站在那里,晃着手看指甲玩。
目光相对,她突然对他招招手。
晏洋觉得好玩,便走过去,只听她很熟络地问他:“这位先生,你有没有纸巾?”
晏洋掏出格纹的手帕递过去,看她一根根手指细细地擦过去,然后把手帕握在手里,自言自语,“还是粘粘的哦。”
晏洋问:“为什么不跟别人搭话,偏偏是我?”
她直言不讳,“你刚刚不是看我了嘛,况且车也不错,这么好的机会不把握?”
天色渐晚,斜阳打下来,把她冷色调的头发染上一层温暖的光。温拿仰起脸看他,十分白净且年轻的一张脸,线条柔和,额头饱满,眼睛眯起来显得有些娇憨,似乎把一颗心都写在脸上,让人很容易看透。
晏洋觉得她这头招摇的头发像小时候看过的某个动画人物,可仔细一想,连性别都记不清。
晏洋手里还提着购物袋,温拿低头看一眼,“这颜色太老气了。”
“哦,给我妈的。”
她点点头,又提议,“你吃温拿吗?我请你啊!”指着身后的小店。
于是晏洋就这么莫名其妙跟她站在街头一个接一个地吃温拿,一条手帕擦来擦去,简直没了样子。
直到夜色完全升起来,温拿才伸手拔掉贴在配电箱脚下的Gopro。
温拿说:“走了,我要赶地铁回学校。”
晏洋说:“我送你吧。”
就这么一路从浦西开到松江去,温拿坐在副驾驶上闻着淡淡的香水味,安静得像不存在。
晏洋问:“你怎么这么单纯,万一我图谋不轨怎么办?”
温拿斜靠在车门上,脸在玻璃上留下一个油印,坦荡地说:“我才不单纯,你的坏也是有钱人的坏法,再坏我能亏到哪去?”
过了会,等到车里几乎安静了,上一个话题已经熄灭很久,她又旧事重提,“我有的你都不缺,面对你,我没什么可失去的。”
二十岁的时候觉得自己已经看透人生一遭,钱啊爱啊轻轻巧巧地也都经历过,或多或少都为什么事痛过,所以特别爱装深沉。到三十岁,又不知道进化了多少遍,脱胎换骨地怀念二十岁那种狂妄的天真,所以温拿不知道,她的浑身上下,都是晏洋渴望的。
温拿当然不叫温拿,那只是下车时晏洋给她的